□高志华
解放前的汾阳医院受西方医学思想的影响,不相信中医,甚至认为中医用药不科学——花草、树木、昆虫、蛇蝎……熬在一起,那叫什么?因之拒之门外。甚至看了中医的病人,不予治疗。这是我在汾阳医院高级护校学习时,看到的一幕。1957年成立中医科,聘请了汾阳的几位名中医来院工作,其中一位带着厚厚镜片、黑框的眼镜,一脸络腮胡,慈善的面孔,一米八身长的瘦大个子,年龄50余岁,每天上班前都要把白大褂弄得平平整整——那就是王锡卿先生。
王先生性情耿直,诊疗严谨,平等待人,有点脾气甚至有些犟,“我每天只看六个病人,多一个我看不了,病人找你为什么,就是要看好病,看不好病那还是中医吗?良心过得去吗?”呛得对方哑口无言。
王先生对中药学(本草)熟背如流,有次给讲中药学,所讲药理,有人拿(本草)书对,一字不差。给病人诊脉,用时最长,(诊断不清,咋给用药?)这是他的口头禅。1957年我不幸在工作中汞中毒而患急性肾炎住院,经过40余天西医抗菌治疗,尿蛋白定性3个 +号 ,尿沉渣镜检:满视野白细胞、红细胞、脓细胞、上皮细胞。治疗无好转,大夫对我说:出院吧!找中医治吧,发展成慢性肾炎就更难治了。
无奈只好找中医,思想上受西医的影响,对中医半信半疑,但又无路可走,抱着试试看的思想,找了在汾阳享有盛名的老中医×先生,草草一诊脉:青年人气化不利,吃付药就好了。我问:什么是气化不利?
“气化不利就好像是茶炉里的硷,打了硷就好了,开付药吃了就好了。”吃了药的第二天,我化验了尿,结果吓我一跳:尿蛋白定性:4个+号,尿沉渣镜检:满视野脓血细胞,比上次还多。不见好转,反而加重。
思想顾虑重重,实在无路可走,换个中医看看吧,找了王锡卿先生,王先生热情又关心的接待了我,很虚心的和我交流了有关肾功能化验方面及肾病理解剖、病理生化方面的一些指标和变化。
然后诊脉,一言不发,专注地思考着,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,王先生的手指一会儿轻压、一会儿重压、一会儿单指压、一会儿双指压,一会儿指交替着压,30多分钟过去了,才停止下来。“你不要着急,把另一侧手放到桌上诊脉。”又过了40多分钟,“好了放下来吧!舌头伸出来。”仔细地看了一下,又询问了
身体有哪些不适,我如实回答了所有的症状。之后,王先生一笔一划开了药方,告我到对面抓中药去吧,抓药后再过来,让我再看看。
抓药后又回到他身边,“把药给我”王先生一包一包打开(共三包),摊开药一味一味仔细地观察着,突然高声大喊:子业(中药房在中医诊室对门,子业是中药师)过来”,子业过来问“王先生又怎么了?”
王先生满面怒容“你抓了一辈子药了,你是害病人还是害我?”“王先生到底怎么了”显得有些蒙,“药方上明明写的杜仲炭,你为什么抓杜仲,该炙的不炙,该炒的不炒......药效一样吗?你说说这不是害人吗?”“我重抓吧”。八味药,三包包,三毛八分钱,隔天熬着喝一包,喝了一次后,我化验了尿:尿蛋白一个+号,尿沉渣镜检:比上次结果减少一半。一个星期吃完了药,尿检查全部正常。
喜出望外的我,又找到王先生,把化验结果告了他,又要求再吃点中药,王先生严肃地说,没有那个必要。好了就对了。中药不能随便吃。我问王先生:同是中药,结果为什么如此悬殊?他淡淡地说:我用的是补的方子。我又提出一些(现在看起来)不该提的问题,他就默不作声了。
之后,我科梁仁舒同志又因汞中毒住院,经王先生治疗很快就好了,后来我在门诊化验室上班,凡遇到肾炎患者都推荐到王先生哪儿治疗。
中医学博大精深,王先生掌握了中医的精髓,严谨的医风,诊断准确,药性熟练掌握,治一个好一个。
王先生在文革中受到不公正待遇,令一位好老中医不能发挥中医为老百姓治疗的优势,实在可惜。
祖国的中医学在王老先生身上的体现,确实是现在所缺的,值得深思。
思念王老先生精湛的医术、严谨的作风、对病人极端负责的态度、容不得半点差错。医疗质量第一永远是王老先生的座右铭。这样的好中医,我们永远怀念你。
摘自吕梁日报2016年9月10日第三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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